别管心里如何作响，面上肯定会拒绝看似公平的妥协，这不是将朝廷的颜面踩在地上吗？
离国颜面不容有失，哪怕狐妖提议戳中了朝廷与皇帝心口，但他们不能说，只能让狐妖自己去意会而不是言传。
系统：……
矫情～
‘这可不是矫情，而是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狐妖做这些也不过是想立威而已，朝廷觉得江宁势力棘手，与其等到后面尾大甩不掉，不如现在借着狐妖之手将还未成长起来的麻烦解决。’
垂头摆弄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沈瑶横躺在榻上边说边笑。
她让系统有空的时候多盯着些江宁城里的狐妖，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大概率会拿到一份不知从何处漂出来的人员名单，上面恰好大部分都是与江生有关之人，又恰好有机会能处理掉他们。
‘恰好？’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狐妖运气这么强？
沈瑶微微一笑，让系统不要计较这么多有的没的，只需全天监视狐妖接下来的动作不就能一清二楚？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毕竟内斗这种事，人类可是专业的。’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类，内斗都完全有一手呢。
沈瑶笑的讽刺，毕竟她已经穿越这么多世界，自己原身更是玩阴谋算计的老手，就这么一点小套路，大家都会用。
系统：……似乎更有些担心呢，尤其是自家宿主的表情，嘶，不知道又有谁会倒霉啊。
惹了沈瑶不一定倒霉，但碍了朝廷和皇上的路，一定会出事。
诚如沈瑶所言，明面上的圆空大师对此项提议自然拒绝的干脆利落，等到狐妖气急败坏地返回驻地，就见族中一个小狐妖兴致勃勃地递上一张人员名单。
表示它盯着的人已经吐口，不知是被吓得还是什么，写完名单之后便一命呜呼。
小狐妖说完还有些可惜，因为它不确定这个名单是不是真的，万一里面有人和江生没关系呢。
“那也不怕，反正写上名单的就不存在无辜不无辜之说。”
当族长的狐妖还是有些脑子，心说果然两手准备没有错，那个大和尚不知变通就绕过对方，反正又不是对江宁城的普通百姓动手，还怕大和尚和他们不死不休？
“将名单整理出来，人手一份，再分头行动。”
狐妖将名单递回给身边的长老，表示它们来江宁已有数日，什么都没做怎么行？必须抓紧时间。
“是，族长”
狐妖们很快行动起来，谁让这张名单上的人名是实打实的，况且江宁城这么大，先前他们也曾有过简单调查，如今捏着人名比对长相，不过几日便轻松摸透。
“原来这么简单，还以为会很难，”小狐妖跟在老狐妖身边嘀嘀咕咕，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多亏族长英明神武，提前两手准备才有此成果，”老狐妖夸赞一句族长，接着让小狐妖莫要乱跑，他们一会儿还得去和其他族人汇合。
心里也疑惑着自己的进展有些快，甚至非常顺利，难道江宁城的这些人这般有恃无恐不知害怕两字？
甩了甩头，将脑袋里的问题丢出去不再去管，老狐妖继续笑着找上门口的百姓，不过几句拙劣的开口便套出了与手里名单上一致的姓名。
美美找到已经坐在摊位上开始吃吃喝喝的小狐妖，老狐妖拉着小狐妖离开。
等它们离开之后，先前围在这片的普通百姓摇身一变，身上的气质完全恢复到往日的冷肃，跟着偷摸离开前往驿站。
驿站内部，是林行止在负责这件事，圆空大师负责保护驿站安全。
听着回来的禁军和侍卫们回禀一切顺利并无错漏，林行止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劳累几日的众人下去休息，自己则转身回到房间找沈瑶吐露心声。
沈瑶：……
沈瑶抱着林行止给予对方支持，脑海中的系统已经炸成一片烟花。
啊啊啊啊啊！
系统忍不住啊，谁让故事走向和沈瑶说的分毫不差，竟然真的偷偷给狐妖泄密，但又不是那种完全泄密。
狐妖，不对，应该说妖精，果然是人类手里一把指哪捅哪的刀！
“此事结束，我们便启程离开，”林行止苦笑着说起他们出门巡视的时间比预想中要早的多，青萍城不仅能去，他们还能在那里多住上几个月。
“青萍城外有一座山，山高林密，我就是来自那里。”
睁眼变成一只成精的兔子，还是被骗身骗心最后惨死成背景板。
后来她逆天改命（貌似也没这么难，毕竟这些事对沈瑶这个资深任务者来说都是易如反掌），避开会让她当背景板的城镇，去往青萍城几个月后辗转来到浮云城，碰见林行止，生儿育女。
唔
抬手敲了敲桌面，沈瑶笑着和林行止说起她离开青萍城前往浮云城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个鼠妖，这小妖别的能力没有多少，偏偏掌握了能迷晕人的能力，她就是抓住这只鼠妖才初次得知狐妖花月的事。
以为避开江宁城就不会牵扯到自己，不想他在浮云城有孕之后，返回京城的路上就在江宁城休息。
唉
真要说起来，有些事情兜兜转转，确实会让人感叹命运的神奇。
林行止就这么和沈瑶靠在一起，慢慢听着沈瑶和他说的话。
都是些寻常小事，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些事并没有林行止的任何参与，它发生在两人未相遇之前。
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年纪到了容易回忆往昔。
沈瑶和林行止说了许多她之前的事，包括路上的人，还有路上那些一座座风格不同的城池。
一晃数年过去，不知和她有过交集的那些人过的如何？
“等我们抵达青萍城，瑶娘也有机会和他们见面。
相信不会过的太差，认真算起来也是瑶娘的故乡。”
世人总会对出身家乡抱有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沈瑶是妖，却也不会例外。
沈瑶笑着嗯的一声点了点头，“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不管是那株桂花树还是镖局的大家。
…………
江宁城最近人心惶惶，原因便在于不断出现死亡事故。
对此，普通百姓倒是不怎么慌张，唯有那些惜命的高门大户，个个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这可如何是好？府衙怎么说？那些道长和大师呢？”
“唉，无话可说，无人可用！我等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要杀要剐，任人宰割。”
“不，我不信！皇上和朝廷就眼睁睁看着我等出事？这可是离国地域，岂能任由那些妖物放肆而为。”
“……”
有些话不能说太满，瞧瞧，一旦狐妖行动起来，滥杀无辜？不过常规操作而已。
好在先前利用狐妖时朝廷和皇上就已经将这些考虑进去，如今被杀的这群人里，细算起来还真没有多么清白。
系统看的惊了又惊，没想到啊，人类果然是内斗的行家。
经此一役，这些兴起后隐隐有魁首之能的江宁势力便会沉寂下来，想再如先前那般绚烂夺目，只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也是皇上和朝廷的目的，皇上尚未老迈到需要继承人的时候，朝廷也不希望江宁势大进而失控。
枪打出头鸟，江宁势力作为京城的新起之秀，先前还是太过高调嚣张，’所以才需要联手敲打。
竹影镇时，林行止的那点手段只能算挠痒痒而已，如今才是朝廷和皇上在同他们动真格，出手便携雷霆之势，不给一点能反应抵抗的机会。
系统：……
沈瑶笑眯眯地躺回榻上，表示这里的情况京城一清二楚，相信用不了多久，待在皇觉寺的罪魁祸首该‘主动’选择认罪自杀，以此来平息狐妖一族的怒火，也为这场闹剧画上圆满的句号。
‘主动？’
江生压根就不像这种会主动的人，不然当初也不能一心算计狐妖，须知他可不是修道之人。
‘主动，不管怎么主动，定是主动且诚心认错。’
沈瑶眨了眨眼睛，心说聪明人都知这里的水分有多大，但聪明人同样也不会真的嚷嚷出来，闹得到处人尽皆知。
系统暗自可惜自己不能前往京城，不能一探究竟，不然它真想知道这个江生到底是怎么‘主动’的。
还能怎么主动？先是找人去劝，一旦劝解不成功，那就得让人帮一把。
在这期间江生肯定不死心，好话坏话说了一箩筐，最后甚至还威胁辱骂朝廷，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江大人，又何必让我等为难，江宁频传噩耗，皇上和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又是谁的错呢？”
“当然是狐妖的错，朝廷为何不让皇觉寺的大师们出手，还有道观的道长们，那些狐妖肆意杀害朝廷官员及家属，这是在踩朝廷颜面啊。”
“是极是极，朝廷颜面不容有失，故而才有我今日走这一遭，江大人，咱们都是聪明人。”
何必再做那种徒劳无功的事情呢？乖乖的去死，大家都能好看。
江生：……
这话说的，就是聪明人，江生才更不愿去死。
他辛辛苦苦费劲巴力才得到如今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怎么能因为几句话就葬送自己的性命。
何况皇觉寺内无需担心安全问题，心思转圜一通，江生打定主意装傻，反正他就是不认错。
过来的人：……
行吧，既然自己不想体面，那他们就帮他体面！
“大人，咱们要怎么做？尚书还等着回话呢。”
“急什么？既然江大人不愿配合，那我等也不能劳烦江大人。
这样，你去找人……，”男人飞快将话说完，脸上闪过一抹狠辣无比的表情，“皇觉寺的大师们最懂话该怎么说，你只管大胆安排，出了事有尚书在，”除非皇上和朝廷想要舍弃刘尚书。
“是，小人明白。”
不过是这么一来一回，先前还打定主意的江生很快被发现自伐于皇觉寺内，身边还留着一封厚厚的认罪书，表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今选择一命换一命，还望狐妖一族及时收手。
‘那狐妖一族会收手吗？’系统觉得完全不会，因为这群妖精分明已经杀红了眼，什么江生不江生，早就不在它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此时距离京城传信已经过去数日，江生之死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不得而知，但这人在江宁城却是如雷贯耳，毕竟是明面上引得高门大户不断出事的罪魁祸首，恐怕江宁城的大家早恨得牙牙痒了吧。
‘朝廷再给狐妖机会，它们自己不收手的代价，就是被佛寺和道观联手绞杀，’这可不像之前求着狐妖办事，佛寺和道观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局面翻转，狐妖不给朝廷面子肯定要被清算。
端起手边的茶盏送到唇角尝了尝，沈瑶起身出门，望着如此明媚的天空，她莞尔一笑，‘喜欢听八卦就抓紧时间，’因为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离开。
狐妖一族果然猖狂，可能是在江宁城尝到了甜头，让它们忽略了道观和佛寺的恐怖之处。
所以在道观和佛寺联手对它们进行绞杀时，狐妖一族不出意外地吃了大亏。
沈瑶还记得那天万里无云却来了个平地起惊雷，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血腥气，整个江宁城都笼罩在一片杀伐之中。
圆空大师当日一人独战狐妖几位长老而不落下风，而隐藏起来的佛寺和道观弟子针对其他狐妖下狠手修理。
最后的最后，自然是狐妖选择认输，带着仅剩的族人败退而走，并承诺终身不得再踏入人世。
为此，圆空大师还受了些许内伤，他们的青萍城之旅不得不暂时推迟，以待圆空大师养好身体之后启程。
南下数月，期间经历种种风霜雨雪，好在最终都被他们化险为夷。
巡视的事稳步推进，路过座座城池各有特色，当高大的青萍城墙近在眼前，沈瑶久违地在心里升起了一抹近乡情怯的愁思。
到底，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