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说吗？”
明明已经到了山下影言绪的宅院，可他依旧背对着他们不发一言，夏秋离说话时指尖闪烁的细碎光芒蠢蠢欲动。
“明日我再同你们解释…可好？”
影言绪没有转身，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了那瓶丹药。
“呵，影言绪你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恐怕到了明日我们就会彻底忘掉今日之事！到时候还需要你解释什么！”
莫景殇的绪绫枪随着他开口落在了影言绪眼前，逼着他转身面对众人。
影言绪没办法只好应声转身看向几人低头不发一言。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今夜一过我们就不会记得此事，问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
见他一直不说话，叶寒生忽然开口解围，就在影言绪略微惊喜地抬头看向他时却到另一个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小六呢？今夜一过，她是否还有...回来的可能？”
“应当...是有的...”
影言绪不敢看几人，只好低垂着头小声回道。
怎么会有呢？
今夜一过，世间再无一人记得曾经有过名叫苏向曦的女子存在。
无人会为她的复生而奔波千里。
自然不会再回来了......
“影言绪，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最好滚的远远的，小爷我不希望日后再见到你！”
莫景殇忽然伸手，绪绫枪便回到他手中直直指向影言绪的心口。
“若非念着我们从前那么点师兄弟的情谊，早在固安峰你就死在小爷的绪绫枪下了！”
“抱歉，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影言绪一把握住绪绫枪，顺势上前一步，皮肉被刺破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却无一人上前阻止。
倒是落归见此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夏秋离。
啧，这么一看倒真是师兄弟啊。
“有一人我不得辜负，谋划千年，也只是想死后清清白白地去见他。”
影言绪说着又上前了一步，鲜血淋漓。
莫景殇却也固执地不收手，他眼底的不屑与埋怨太过于浓厚，令人不敢直视。
“那苏小六呢？她就值得你辜负了吗？你千年的谋划只献祭了苏小六一人！我说当初阻止她前往紫阳宗你怎么就那么积极呢？”
莫景殇越说越生气，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猛地拔出绪绫枪收了起来，边说边走到叶寒生身后站定。
“现在看来你早就计划好，就连那春月也是你的人！小爷真是瞎了眼了，做你的师弟！”
落归从怀中摸出一瓶丹药扔给影言绪，向叶寒生身边靠了靠，挡住了莫景殇。
“好了，你先疗伤。我们去翻阅古籍找找救小六的办法。日后...就按莫小五说得，别见面了。”
“...是...二师兄...”
担不起啊担不起。
落归笑了笑没说话。
自此，一别两散。
再见之时，他们又会把酒言欢。
只是小六啊...师兄...错了...
似乎苏向曦不在，时间过得尤其飞快。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夜里？
影言绪还跪在他为宗主立得衣冠冢前。抬头看了眼天将上好的酒洒在墓碑前，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宗主，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成全。我有一个小师妹因我而丧了命，烦请您帮我多照顾照顾，她最是喜爱美味的吃食，麻烦您多上心些。”
“今夜也不早了，我还有要事需做，便不打扰您了。您放心，不会麻烦您太久，我马上就会来陪您的。”
说完，他又俯下身子庄重地磕头拜别。
手上施法，下一瞬便到了固安峰峰顶。从怀中取出那瓶丹药，紧紧握住久久不曾松开。
真的要这样做吗？
师兄他们会愿意忘掉吗？
陆重安会愿意忘掉吗？
姬云扬会愿意吗？
苏景铳...会愿意吗？
静谧的黑夜里，他仿佛听到了小六在告诉他答案。
“皇兄会承受不住的...”
“求你了...”
“三师兄...”
他猛地回头看去，魔障了一半环顾四周，想要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面前却依旧是空荡荡的...
再回头，他已经打开了瓶子，露出其中寥寥几颗紫色的丹药，倒出摊在手心，以灵力化其为粉末。
影言绪忽然闭上眼，猛地将手中粉末撒出，顺着微风吹向它必须要到达的每一处地方。
影言绪双手变换，口中振振有词。
“风拂四志，捻去其忆，落之为数，化！”
“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你们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影言绪看着掌心的药瓶，笑了笑。
“而我还是适合夜里练功。”
功法之妙，岂是一夜就能彻底领悟的。
所以影言绪一夜未眠也没能参透苏向曦从前教给他的那道阵法。
伸伸懒腰走出门去，正好看到苏景铳与付陵安二人经过。
“苏公子，付公子，你们可是要回去了？”
苏景铳有些疑惑地看向影言绪，“公子认识我？”
“噢不认识，公子与我相识的一人十分相像，不曾想认错人了，抱歉。”
影言绪似是才反应过来，歉意地弯了弯腰。
“无事。”
苏景铳作势就要离开，却被影言绪拉住了胳膊，“我见公子周身气度不凡，不知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付陵安见此就要拔剑被苏景铳按了回去，“云游而已，我们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嗯好。”
影言绪识趣地让开了位置，食指下意识地敲打着身侧。
看来那药见效很快。
想到这，转头就要去找叶寒生他们，却被突然出现的陆重安挡住了去路。
“你来做什么？”
不对，既然他没了小六的记忆，就应该不认识自己。
想到这，瞥了眼横在胸前的长剑连忙改口。
“公子这是何意？”
陆重安没说话，只是抬手间长剑化为绳索捆住了影言绪，提着他的后领消失在原地。
“公子要带我去哪？总该说个清楚吧。”
“自是去你该去的地方，交代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陆重安就拉着他到了魔族的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