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这一哼唧就是六天。
六天时间还算短的，很多人都是七八天才恢复正常。
而这六天时间里，时榫也是哪儿都没去，不仅是因为白染傻傻的需要人照顾，更因为他发现现在的自己只要一闭眼睡着，就会再次梦到那一片漆黑。
——只有漆黑，没有一丝亮光。
要只是梦到一两次，时榫还能哄自己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偏偏却是次次睡着都会梦到。
梦里那一片黑的啊。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时榫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不是在休息，而是在坐牢。
他不知道自己梦到那片黑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联想那晚彩虹花的事，时榫隐约明白自己如今经历的，或许是与某种精神层面有关系。
能出现在黑暗中的光点也许就代表着异种，而光点状态，则代表着异种状态。
光点消失，则异种不存。
-
时榫是在白染清醒那天去林三那儿交种子的，交种子时，他问对方。
“你听说过，有人跟异种之间能产生交流的事吗？”
林三不明白对方为何会问这个，但他还是认真想了片刻。
“跟异种交流，这倒没听说过。”
林三摇头，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人哪儿能跟异种交流啊，要真能交流，人类跟异种之间哪儿会是现在这个你死我活的局面，中央区那些人早就拉我们这些流放犯去实验了，怎么可能还有现在的事。”
时榫蹙眉，“真没有？”
“真没有！”
林三无奈，“你说这异种要是能交流，咱们肯定早就派人去谈判了不是？”
“也不一定是跟异种直面交流。”时榫稍作沉吟，又问，“那，就有没有谁的能力，是与异种能进行精神层次上的……沟通？”
“啊？”
林三眨眨眼，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是想问精神域吧！”
精神域？
时榫不解，“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
林三一脸震惊，那眼神就像在看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人一样，“你居然连精神域都不知道，你从前哪儿的啊兄弟，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你不用管，你先说精神域是什么吧。”时榫看着他说。
林三挠挠头，倒也没追究，只解释道：“其实就是生物体脑组织释放的一种不可见的力量范围罢了。”
“你也知道，除了那些苏醒的冷冻人，我们这些人体内至少都存在两种以上的异化基因，虽然大部分时候只能显示其中一种基因，并继承一些没啥大用的能力，但总有人那么幸运。”
“有些人天生就是幸运儿，拥有的异化基因要么等级高，要么就是继承的能力特殊，要么就是能显示两种及以上基因特征。”
林三一摊手，满脸无奈，“精神域就是一种特殊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啊，就跟那个彩虹花一样，你也去见识过了，知道精神攻击多可怕吧？要没防备，不知不觉就会中招。”
时榫：……
他没见识过，还真就不知道精神攻击有多可怕。
“所以精神域就只是用来攻击的？”时榫追问。
“谁说就只是用来攻击的，你也太小看精神域了吧！”
林三无语，“拥有精神域的人，那可是公认最不想面对的难缠人物，直接拿精神攻击都还算直接的，最怕就是对方不知不觉给你下了精神暗示，之后自己被指使着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厉害啊。”
时榫缓缓挑起了眉，突然问，“所以异种也是有精神域的对吗？”
林三耸肩，“这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专门研究异种的，不过你要说有精神域的异种，那彩虹花肯定算，至于其他的，不清楚。”
这也算是情理之中。
时榫虽然失望，但也能理解，他默默点头，又重回上个话题，问道：“那若是双方都有精神域的情况下，能不能通过精神域沟通呢？”
“嘶——”
林三吸了口气，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兄弟你很敢想嘛，刚还不知道精神域，这会儿居然能想到这儿来，厉害啊。”
时榫面无表情看他，“所以能不能。”
“不知道。”
林三表情一收，漠然说道：“我又没有精神域，如何知道这种事，再说就算有人有这个能力，谁又那么傻会把底牌告诉外人的？”
时榫沉默了。
也是，这个没实力就没保障的世界，哪怕是他自己，不也藏着事没告诉别人吗？
就像是他梦到的那片黑色世界一样。
见时榫没问了，林三拎着袋子看了看，见里面虽然只有一颗彩虹花种子，但还是满意笑了。
“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们没希望呢，没想到还真摘到了，行，等着，这就给你转账。”
说着，林三就对着终端操作起来。
手腕轻颤，交易到账。
时榫瞥了眼终端，看到那五个工时脸上半点喜悦都没有。
才五个，他本来是能在后面多添一两个零的……
交易结束，林三看向时榫，“还有事吗？”
这赶客的样子。
时榫瞅他一眼，“没。”
“哦，那咱们，散了？”
林三冲他微笑起来。
时榫二话没说就转身打算走人。
“哦对了，你要的那个枪，过几日就有了，记得把工时准备好哈。”林三突然又在背后喊道。
时榫脚步未停，只伸手背对他挥了挥。
-
一回去，时榫就看到了坐在门口晒太阳的白染。
瞅见他回来，白染立时起身迎向他。
“时哥，你回来了啊。”
时榫看他几眼，“你没事了？”
“嗐，差不多吧，就是还有点犯恶心的。”
白染不太想回忆自己这几天干的蠢事，虽然经历的时候没觉得哪儿不对劲，但那些记忆并没有消失，清醒后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这几天到底有多蠢！
看出他不想提，时榫也没有多问，只是推开门进去。
白染紧随其后问他，“时哥，那天你见到彩虹花了吗，有摘到种子吗？”
“见到了，死完了，就一个，刚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