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谷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子汽水的颜色。
孙悟空走在后面，看着贝吉塔的背影被拉得老长，对方手里攥着块星核石碎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碎屑边缘的棱角在他掌心留下淡红的印子——那是刚才强行突破石墙时被划伤的。
“不处理一下？”孙悟空加快脚步追上他，灵风护心镜表面泛起微光，一缕柔和的风元素缠绕上贝吉塔的手指，轻轻舔舐着伤口。
贝吉塔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也没甩开那缕风。
“星髓石的力量比想象中霸道。”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刚才在溶洞里，感觉到它在排斥我的雷属性。”
孙悟空想起星髓石透明的内里，那团银白色的光核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就像清水里掉进了墨汁？”
他打了个比方。
“差不多。”
贝吉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西方。
夕阳正沉入远山，最后一缕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思索照得分明，“它在逼我剥离力量里的‘杂质’——那些靠界王拳强行提升的爆发力，八门遁甲带起的暴戾气。”
他们在谷外的一片草地上扎营。
没有用灵力生火，只是捡了些枯枝，用最原始的方式摩擦引燃。
火苗舔着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忽大忽小，像两个跳动的剪影。
贝吉塔从储物袋里取出星髓石，放在火堆旁。
矿石在热力的烘烤下，表面渗出细密的白霜，那是被提纯的灵力凝结而成。
他伸出手，让白霜落在掌心，闭上眼睛感受着。
孙悟空看着他的侧脸。
贝吉塔的眉头微微蹙着，喉结偶尔滚动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
星髓石的白霜接触到他的皮肤，立刻化作细小的光流钻进去，他手臂上的青筋会随之凸起，又迅速平复——那是力量在被重塑的痕迹。
“疼吗？”孙悟空递过去一块干粮。
贝吉塔睁开眼，眼底带着点血丝，却亮得惊人。
“比挨你一拳舒服。”
他接过干粮，咬了一大口，“你不试试？”
孙悟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灵风护心镜：“风元素本就该无拘无束，提纯到极致，反而会失去韧性。”
他看着镜面上流动的风纹，“就像溪水，如果太清澈，连鱼都养不活。”
贝吉塔嗤笑一声，却没反驳。
他把星髓石推到两人中间，让白霜均匀地散开。
“周野的笔记里说，双属性修士的瓶颈不在融合，在取舍。”
他忽然说道，“雷要够烈，冰要够冷，可太烈会焚身，太冷会冻心，总得留一分余地。”
孙悟空想起岩甲熊和玄铁蟒，想起它们互相伤害却又在灵泉治愈后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就像吵架的兄弟？”
他笑着说。
这个比喻让贝吉塔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
“差不多。”
夜里，轮到孙悟空守夜。
他靠在一棵老树下，看着贝吉塔的睡颜。
对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不时皱起，嘴里会吐出几个模糊的词，像是在和谁争执。
星髓石放在他枕边，白霜正一点点渗入他的眉心——看来连做梦都在被力量打磨。
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妖兽的低吼。
孙悟空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星星却格外亮，像是撒在黑布上的碎钻。
他忽然想起布尔玛，想起她在实验室里抱怨仪器不准时的样子；想起克林，想起他们小时候在包子山偷摘果子的夏天；想起周野和林默，那些留在记忆碎片里的争吵与默契。
“原来修行不只是练力量啊。”
他低声自语，灵风护心镜在掌心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第二天清晨，贝吉塔醒来时，眼底的血丝已经褪去，眼神变得格外清澈。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有带出丝毫暴戾的气息。
“成了。”
他简单地说，语气里带着点释然。
孙悟空看着他掌心的星核石碎屑。原本漆黑的石头，此刻竟透出淡淡的银白，像是被星髓石的力量浸染过。
“现在感觉怎么样？”
“能一拳打穿你那面破镜子。”
贝吉塔说着，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时轻了许多。
他们收拾好行囊，继续向西行进。路过一条溪流时，贝吉塔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掬起一捧水。
水面倒映出他的脸，眼神平静，再没有往日的桀骜与锐利。
“你看。”
他指着水面，“杂质少了，连倒影都清楚了。”
孙悟空也掬起一捧水。
水面的倒影里，他的身后似乎站着许多人，克林、布尔玛、周野、林默……还有贝吉塔。
这些影子交叠在一起，却不显得拥挤，反而像是一道温暖的光。
“前面好像有个村子。”
贝吉塔突然指向远方。
地平线上出现了袅袅炊烟，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蓝。
他们走进村子时，正赶上村民们在晒草药。
空气中弥漫着苦香，几个孩子追着一只土狗跑过，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个织毛衣的妇人，见了他们，笑着递过来两碗凉茶。
“外来的修士吧？”妇人的手很巧，银针在毛线间穿梭，“前面的迷雾森林最近不太平，说是有会吃灵力的藤蔓，你们要是去那边，可得多带点解毒的药草。”
贝吉塔接过凉茶，指尖触到碗沿的瞬间，忽然顿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碗里的茶水带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和星髓石的纯净不同，这波动里混着烟火气，混着阳光的温度，混着妇人指尖的汗味，却异常安稳。
“谢谢。”
他低声道，一口气喝干了凉茶。
孙悟空看着他，忽然笑了。
或许周野说的“无垢之心”，从来都不是指一尘不染，而是能在烟火气里守住本真，在复杂的世界里保持纯粹。
离开村子时，妇人塞给他们一小包药草，说是能防迷雾森林的瘴气。
贝吉塔把药草放进储物袋，和星髓石放在一起。
坚硬的矿石与柔软的药草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竟意外地和谐。
“迷雾森林？”
孙悟空看着前方被白雾笼罩的山林，“去看看？”
贝吉塔点头，脚步轻快了许多。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下的希望。
他不知道迷雾森林里有什么在等待，不知道星髓石的力量还会带来怎样的改变，但他知道，身边有可以并肩的人，前方有值得探索的路，这就够了。
风穿过林间，带着药草的清香，带着阳光的暖意，带着远方的期待。
他们的影子在地上并肩前行，时而靠近，时而疏离，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迷雾森林的雾气比想象中更浓。
踏入林界的瞬间，阳光便被过滤成了淡青色，落在肩头竟带着一丝凉意。
脚下的落叶积了很厚一层，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偶尔踢到石子时，才会发出“咔嗒”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雾不对劲。”
孙悟空抬手拨开眼前的雾气，指尖划过一道无形的屏障，留下淡淡的涟漪，“能吸收灵力，刚才试着调动风元素，竟然慢了半拍。”
贝吉塔则在观察地面。
落叶层下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
他捡起一根枯枝，拨开表层的落叶，发现泥土里缠绕着极细的银色丝线，丝线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竟微微蠕动起来。
“是噬灵藤的根须。”
他用指尖碾断一根丝线，断口处渗出墨绿色的汁液，“村子妇人说的没错，这东西会吃灵力。”
他们放慢脚步，沿着隐约可见的兽道前行。
越往深处，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只能靠听觉和灵力感知辨别方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藤蔓间移动。
孙悟空立刻示意贝吉塔停下，灵风护心镜在掌心悄然旋转，凝聚起一道薄薄的风墙。
贝吉塔则将雷冰之力凝聚在指尖，随时准备出手。
片刻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从藤蔓后窜了出来。
兔子的耳朵很长，尖端泛着淡蓝，看到他们时明显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却被脚下突然窜出的银色藤蔓缠住了后腿。
“呜——”兔子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皮毛失去光泽，原本灵动的眼睛也渐渐黯淡。
“是噬灵藤！”孙悟空迅速操控风元素，形成一道气旋，将藤蔓从兔子腿上剥离。
贝吉塔则趁机出手，一道冰流精准地冻住了藤蔓的根部，让它无法再继续生长。
获救的兔子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腿上被藤蔓缠绕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淡淡的黑痕。
它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密林深处，消失在雾气中。
“这藤蔓比想象中更霸道。”
贝吉塔看着被冻住的藤蔓，冰壳下的银色丝线仍在疯狂蠕动，试图挣脱束缚，“刚才那一下，至少吸走了兔子三成的灵力。”
孙悟空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藤蔓的断口。墨绿色的汁液在接触空气后迅速变黑，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它的根须扎得很深，”他用树枝拨开泥土，发现地下的根须相互缠绕，形成一张细密的网，“整个森林的地下，可能都被这种网覆盖了。”
他们继续前行，格外小心地避开地面的异常。
贝吉塔发现，噬灵藤对雷电之力格外敏感，只要他释放出微弱的雷光，周围的藤蔓就会下意识地退缩。
“可以用雷电开路。”
他提议道，周身泛起淡淡的雷光，果然，前方的藤蔓纷纷向两侧退让，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但这方法没能持续太久。
深入森林腹地后，噬灵藤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开始从树上垂落，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更麻烦的是，这些藤蔓似乎能相互传递信息，当雷电之力靠近时，它们会提前收缩，等雷光散去后又立刻合拢，像在戏耍他们。
“它们在学习。”
孙悟空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再次合拢的藤蔓屏障，“就像……有简单的思维。”
贝吉塔的耐心渐渐耗尽，他凝聚起雷冰双属性之力，准备强行突破。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屏障的藤蔓间，夹杂着几片特殊的叶子——叶子呈心形，边缘泛着金光，与周围的银色藤蔓格格不入。
“等等。”
他伸手拦住孙悟空，“那些叶子有问题。”
孙悟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那些心形叶子。
叶子上没有银色丝线，反而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气息，与噬灵藤的死寂截然不同。
“是寄生植物？”
他们小心地绕过藤蔓屏障，来到一棵老树下。
这棵树的树干已经被噬灵藤缠绕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顶端还残留着几片心形叶子，在雾气中顽强地闪烁着金光。
树下的泥土里，散落着几具动物的骸骨，骸骨上覆盖着银色的藤蔓，显然是被吸干了灵力而死。
“但这棵树还活着。”
孙悟空摸着树干，能感觉到微弱的生命力从深处传来，“心形叶子在保护它。”
贝吉塔看着那些叶子，忽然想起周野笔记里的一句话：“万物相生相克，有噬灵者，必有护灵者。”
他试着释放出一丝精纯的灵力，投向心形叶子。
叶子接触到灵力的瞬间，金光骤然亮起，顺着藤蔓迅速蔓延，所过之处，银色的噬灵藤纷纷枯萎，化作黑色的粉末。
“果然！”贝吉塔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些叶子能克制噬灵藤，但需要灵力滋养。”
孙悟空立刻配合，将风元素凝聚成一道气流，包裹着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心形叶子。
金光越来越亮，像一道金色的火焰，沿着树干向上燃烧，所到之处，噬灵藤尽数枯萎。
随着噬灵藤的消退，树干上露出了一个树洞。
树洞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鸟巢，里面没有鸟蛋，只有几块泛着金光的矿石，与心形叶子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护灵晶。”
孙悟空认出了这种矿石，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能净化被污染的灵力，难怪能克制噬灵藤。”
贝吉塔拿起一块护灵晶，入手温暖，矿石内部仿佛有金色的液体在流动。
“看来这森林的平衡，就靠这些东西维持。”
他将护灵晶递给孙悟空一半，“但它们的力量有限，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噬灵藤吞噬。”
就在这时，整个森林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地面下传来“咔咔”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移动。
雾气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呈现出黑色，带着刺鼻的腥气。
“是噬灵藤的母体！”
孙悟空脸色骤变，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充满恶意的气息从森林深处传来，“它被惊动了！”
贝吉塔将护灵晶紧紧握在手中，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亮起，形成一道屏障。
“看来想走是不可能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正好试试星髓石和护灵晶的组合。”
黑色的雾气中，无数银色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窜出，朝着他们席卷而来。藤蔓的顶端长着锋利的倒刺，闪烁着墨绿色的寒光，显然带着剧毒。
孙悟空迅速将护灵晶的力量注入灵风护心镜，镜面上的风纹与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风墙，将袭来的藤蔓纷纷弹开。
贝吉塔则将雷冰之力与护灵晶的金光融合，形成一道紫金色的光束，精准地射向藤蔓最密集的地方。
光束所过之处，藤蔓纷纷枯萎，黑色的雾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但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孙悟空一边操控风墙，一边观察着四周，“我们得找到母体的核心！”
贝吉塔点点头，他注意到所有的藤蔓都来自同一个方向——森林最深处的那片黑色雾气。
“跟我来！”
他率先冲出风墙的掩护，紫金色的光束在前方开路，硬生生杀出一条通道。
孙悟空紧随其后，灵风护心镜不断释放出风刃，斩断两侧袭来的藤蔓。
护灵晶的金光在他们周身形成一道屏障，让噬灵藤无法靠近。
越靠近森林深处，黑色的雾气越浓，藤蔓也越粗壮，有的甚至像水桶般粗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鳞片，防御力极强。
贝吉塔的光束落在上面，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它在吸收我们的攻击！”
贝吉塔的脸色凝重起来，“护灵晶的力量在被消耗！”
孙悟空也感觉到了，掌心的护灵晶正在变暗，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他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藤蔓，忽然想起了心形叶子——它们需要灵力滋养才能发挥作用，护灵晶或许也是如此。
“贝吉塔，把你的力量注入护灵晶！”他大喊道，同时将自己的风元素之力尽数注入手中的护灵晶。
贝吉塔立刻明白过来，将雷冰双属性之力与灵力融合，注入护灵晶中。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比之前亮了数倍，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球，将两人包裹在内。
光球向外膨胀，所到之处，藤蔓如同冰雪般消融，黑色的雾气也被净化成了白色的雾气。
光球的中心，孙悟空和贝吉塔能清晰地感觉到，护灵晶正在吸收他们的力量，然后转化为更强大的净化之力。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与矿石、与森林、与彼此的力量形成了某种共鸣。
当光球散去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森林的最深处。
这里没有树木，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泥潭，泥潭中矗立着一根数丈粗的藤蔓，藤蔓的顶端长着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花朵的中心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正是噬灵藤的母体核心。
“就是它！”
孙悟空和贝吉塔对视一眼，同时将护灵晶的力量提升到极致。
两道金色的光束从他们手中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黑色花朵的中心。
花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幽绿的光芒迅速黯淡，藤蔓开始枯萎、崩塌。
整个森林的震动渐渐平息，黑色的雾气也缓缓散去，露出了清澈的天空。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孙悟空和贝吉塔都已筋疲力尽。
他们瘫坐在地上，看着护灵晶在掌心渐渐变回黯淡的金色，像是完成了使命。
“看来我们又解决了一个麻烦。”孙悟空笑着说，声音有些虚弱。
贝吉塔哼了一声，却嘴角却微微上扬。
“但这森林的平衡被打破了。”
他看着周围枯萎的噬灵藤和幸存的护灵植物，“护灵晶的力量耗尽了，以后怎么办？”
孙悟空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颗种子——那是他在树洞里发现的，心形叶子的种子。
他将种子埋在泥土里，用最后一丝灵力浇灌。
“总会有办法的。”他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阳光透过雾气，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远处传来鸟儿的鸣叫，像是在庆祝新生。
他们知道，迷雾森林的故事还未结束，护灵晶的秘密还有待探索，但此刻，他们只想好好休息，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修行的路还很长，挑战还会不断出现，但只要他们还能并肩作战，还能在困境中找到希望，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