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洛瑶的宫殿，慕白还有些恍惚。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认为的至纯至善，会为了救他人不顾自身安危的雌性，到头来竟也会耍那些阴谋诡计。
慕白的认识受到了冲击，连脚步都开始摇晃起来。
在皇宫这个巨大牢笼里的这么多年，洛瑶一直都是他的救赎，她理解他的愁苦，知道他的背负，心疼他的处境，他认为她和旁人是不一样的，认为她是真的良善，可到头来，他竟是她随时可以利用、牺牲的棋子。
他理解她会为自己想，可她怎么会用那些阴险恶毒的招数？
“你现在看清楚了吗？”怀桑问。
慕白轮廓分明的脸一片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我……”
不等他说完，怀桑忽然看向前方，赤色眼眸溢出莫大的惊喜。
“殿下！”
怀桑快步跑过去，在离桑离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脚步，用一双发亮的眸子看着她，再次轻声叫道：“殿下。”
桑离还穿着昨天晚上的那件紫色裙子，在晨光的照耀下，晕染出淡淡的紫色光晕，她样貌太过出众，身段窈窕婀娜，宛如一朵缓缓绽放的夕颜，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慕白怔怔的看过去，在看到桑离的瞬间，竟有些闪躲，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可是……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背叛了她啊！
桑离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慕白，她看向身边的怀桑，那张曾经她喜欢过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明明白白告诉旁人，他和慕白的不同，看向桑离的眼神中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爱意，于是桑离唇边的笑意更多了些。
“做的不错。”她出声夸赞，她喜欢他的乖巧。
怀桑顿时喜笑颜开，像是个小孩得到了大人的奖励，他开心的想要吐蛇信子。
“能为殿下分忧，是怀桑的荣幸。”怀桑说道。
慕白几乎瞬间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哥哥，道：“是她让你带我过去的？”
怀桑回过头，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很是明显。
“你背叛我？”慕白怒道，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为了桑离这么对他！？
他怎么能这么做？
相较于慕白的愤怒，怀桑就显得从容了许多。
他微微扬眉，问：“我背叛你什么了？”
慕白：……
他一瞬间愣住了。
是啊。
怀桑背叛他什么了？
伤害他了？
欺骗他了？
都没有。
怀桑只是带他去看了一些真相而已。
欺骗他的另有其人。
企图利用他也另有其人！
慕白垂下了眸子，第一次有种自己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的感觉。
他明明对一切都很清晰，可现在，他竟然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了。
慕白的世界在塌陷，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怀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桑离就没那个兴趣了，她淡淡的瞥了那个恍惚的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等！”慕白忽然出声叫道。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住桑离，就是、就是觉得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许是心情还算不错，桑离还真停住了脚步，那双从骨子里透着高傲眸子落在慕白身上时，让他觉得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慕白曾经最不喜桑离的骄傲，可这一刻，他竟开始不由自主的仰望她。
良久，慕白才缓缓垂下了眼眸，带着浓郁的愧疚开口：
“对不起。”
他知道，他欠桑离一句道歉，还有一句道谢。
当年的救命之恩，他到现在都没真正的报答过。
他复杂如海的情绪落在桑离这里，通通都变成了一种恶心的累赘。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桑离问。
慕白茫然的看着她，以往他们对视的时候，他都能很简单的从桑离眸中看到对他的喜欢和欣赏，他知道她爱他的皮囊，可现在，他看到的，只有厌恶。
那是一种恨不得与他从来没相识过的厌恶。
慕白第一次发现，原来桑离的眼神，竟会让他那么疼。
“因为你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桑离缓缓道，一字一字，说尽她对慕白的憎恶。
同样是背叛她的人，北鸣和慕白不同。
张牙舞爪的北鸣固然可恶，但更可恨的，还是慕白。
救命之恩暂且不提，她养了这条蛇十年！
她固然对他目的不纯，但她拿出的，也都是真心！
好吃好喝的给着，锦衣玉食的养着，精神力更是从未吝啬过！
而他呢？
端着她的碗，把别人当成娘！
一想到那可笑的十年，桑离都会骂自己一句蠢货！
她的眼神逐渐冰冷，已经踩过一次的坑她不会再犯，背叛过她一次的人，她也不会再用。
“你想逃离我是吗？”桑离冷笑着问。
慕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否定的话。
他想离开桑离，想离开这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桑离却在下一秒击溃他所有幻想。
“你想都别想！”
那清亮的声音带着近乎报复的痛快。
慕白猛地抬头，对上桑离要把他推入地狱的眸子。
“像你这样的毒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脚边！”桑离一字一句的，对慕白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我会看着你，看着你一点一点，烂在我脚下的泥土里。”
她要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被她踩在脚底。
她眸底的光芒太冷太冷，眼中的恨意太狠太狠，慕白站在原地，却好像被一点点冰封。
他知道。
是他错了。
他做错了。
……
桑离回到了宫殿，系统照例在她脑子里吱哇乱叫。
‘桑离啊，小祖宗，我求求你，你别发疯了好不好？’
‘你怎么想的啊？挑拨男女主之间的关系，还和男主宣战，现在观众对你的怨气值已经快爆表了你知不知道？’
‘再这样下去，你搞不好会强行被剧情所杀，会提前死——’
“噗——”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桑离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