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护卫闻言，立刻持刀扑了过去，合力将那人制服，从他怀里搜出几个小瓷瓶。
“快！”领头的护卫拧开一瓶，倒出几粒药丸，“先送几粒给李大夫，让他研究解药，剩下的给中毒深的兄弟先服下！”
药粉入口，原本紫黑的伤口竟渐渐褪去了几分青色，虽然未能立刻痊愈，却也暂缓了毒性蔓延。
夏天握紧软鞭，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这场突袭，显然没那么简单。
从夺下第一把刀开始，夏天就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总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黏在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藏在混乱的打斗声里，格外扎眼。
只是当时急于寻找解药，她没心思细究。
等护卫们拿到解药开始施救，夏天才悄悄挪到夏冬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吩咐：“看到右前方那个身形偏瘦的黑衣人了吗？拿下他。”
说完，她故意提高动作幅度，继续在人群中穿梭，装作专注于抢夺兵器、搜寻解药的样子，实则用余光紧盯着那个目标。
夏冬会意，身形一闪便隐入旁边的廊柱阴影里。
再出现时，已如一道冷风掠过战场，长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那个瘦小黑衣人的后心。
那黑衣人反应极快，察觉到危险的瞬间猛地矮身，险险避开剑锋，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短刀格挡。
旁边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刻挥刀上前支援，硬生生替他挡开了夏冬的攻势。
趁这空档，瘦小黑衣人迅速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银哨，放到唇边用力一吹——
“呜——呜——”
尖锐的哨声穿透厮杀声，在夜空中回荡。
“撤！”
随着一声低喝，原本还在死战的黑衣人像接到了指令的潮水，瞬间收刀后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速度快得惊人。
混乱中，夏天指尖微动，几缕几乎看不见的银粉悄无声息地落在离她最近的几个黑衣人身上。
那是她早备好的追踪粉，遇热不化，遇水不散。
“夏冬，”她收回目光，对刚退回来的夏冬吩咐，“你留在这儿清点伤亡，处理现场。我去看看爹爹。”
赶到夏意远的院子时，屋里灯火通明。
夏意远正靠坐在床沿，几个小厮按着他的胳膊，李大夫则跪在床边，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夹取暗器。
“这帮狗娘养的！”夏意远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骂骂咧咧，“做事儿怎么这么阴险毒辣？打架就打架，玩什么阴的？动不动就撒暗器，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刚落，只听“当啷”一声，一枚带血的铁蒺藜被扔进旁边的铜盘里。
盘里已经堆了小半盘各式各样的暗器，有飞镖，有袖箭，还有几枚淬了毒的银针。
“还没拔完？”夏意远不耐烦地皱眉。
“快了快了，庄主再忍忍，还有最后几个。”李大夫额头冒汗，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夏天刚掀帘进屋，就被眼前的景象揪紧了心。
夏意远的衣襟被血浸透，胳膊上、背上全是伤口，铜盘里的暗器闪着寒光，看着触目惊心。
夏意远一抬眼看到她，原本紧绷的脸立刻松了松，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疼出来的颤音：“傻闺女，怎么还掉金豆豆了？爹爹不疼，真不疼。”
夏天没说话，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仔细检查。
还好，伤口虽然多，但大多不深，而且看血色正常，显然是及时服了解药，没中那黑衣人刀上的剧毒。
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外面的庄子里还乱糟糟的，伤患的呻吟、护卫的脚步声、熬药的药香混在一起，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忙碌。
夏天看夏意远没什么大碍，便没多留，转身去了临时安置伤患的偏院，帮着清洗伤口、熬煮汤药。
她动作麻利，哪怕是给最深的伤口上药，也能稳得不见半分颤抖，看得旁边的丫鬟们暗暗咋舌——大小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夏意远那边也没闲着。
一边让人给伤亡护卫的家里送去双倍抚恤金，安抚人心；
一边调派人手，紧锣密鼓地追查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可查来查去，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群毫无根基的江湖草莽，说是受了重金雇佣才来偷袭山庄。
“这不可能。”夏意远捏着那份查探回报，眉头拧成了疙瘩，“那群人的路数招招狠厉，刀上还统一涂了毒。
对山庄的布防了如指掌，绝不是寻常草莽能做到的。”
夏天听着他的嘀咕，没吭声。
她想起自己撒出去的追踪粉，趁着夜里没人注意，悄悄从空间里放出几只银翼追踪蜂。
这蜂子对她特制的追踪粉异常敏感，十里之内从不出错。
没过多久，蜂子传回了消息。
夏天看着蜂针映出的画面，眼神沉了沉。
那些黑衣人果然不是一伙的，散伙后有的钻进勾栏听曲，有的竟跑去打劫过路商队，看起来真像是群拿钱办事的亡命徒。
夏意远又把山庄上下翻了个底朝天，连烧火的婆子都盘问了三遍，愣是没找出半个与外界勾结的内鬼。
“到底是谁……”夏意远揉着眉心，满脸疲惫。
夏天心里却“咯噔”一下，一个名字猛地跳了出来——夏玉儿！
那个知道天云山庄所有布局，却因为“私奔”而被排除在排查之外的真正大小姐！
她立刻释放出精神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穿过喧闹的城镇，掠过飘着麦香的村庄，飞过高耸入云的山峰……
终于，在一片被浓绿毒障包裹的山谷里，她的精神力触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微弱残留。
山谷深处，一间脏污的地下室里，夏玉儿的尸体蜷缩在角落，身上竟已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显然死了有些时日了。
而地下室上方的庭院里，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正坐在桂花树的摇椅上，手里捧着一卷书，月光洒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看起来文弱又清雅。
夏天的精神力在他脸上顿了顿——这人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