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的橘子香
林小满把最后一件卫衣塞进拉杆箱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往下落。她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距离明天早上七点的高铁，还有九个小时。
“小满，下来吃橘子！”宿管阿姨的嗓门顺着楼道传上来，带着江南小城特有的软糯。林小满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跑下楼。阿姨正坐在传达室门口的小马扎上，见她来了，往她怀里塞了一大袋橘子：“知道你明天回家，特意给你留的，家里种的，甜着呢。”
橘子的清香瞬间裹住了林小满，她想起小时候，外婆也是这样，在院门口的橘子树下等她放学，书包里永远藏着一个温热的橘子。她剥开一瓣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眼眶莫名一热。
“谢啦阿姨！”她用力抱了抱阿姨，“等我回来给您带我们那儿的核桃酥。”
“哎哎，快上去吧，明早还得赶车呢。”阿姨笑着摆摆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小满抱着橘子回到宿舍，室友们已经睡了。她蹑手蹑脚地洗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镜子里的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衣，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为了赶结课论文，她熬了三个通宵。但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爸妈，见到家里那只赖在她床上的橘猫“大橘”，所有疲惫都像被风吹散了。
她点开和妈妈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小满，降温了记得加衣。”她回了句“知道啦妈，明天就到家”，又点开和闺蜜的群聊，输入“明天见！带了你们念叨的桂花糕”，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躺在床上，橘子的香味还在鼻尖萦绕。她想起上周和妈妈视频，妈妈说院子里的菊花开了，爸爸新学了几道川菜，就等她回来尝。她还想起高考后那个夏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把录取通知书抱在怀里，对着满墙的奖状偷偷掉眼泪。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了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听见了高铁播报站台的提示音，听见了家里厨房传来的剁菜声……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闹钟尖锐地响起。林小满一个激灵坐起来，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拖行李箱，动作麻利得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走到宿舍楼下，宿管阿姨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喏，给你煮的茶叶蛋，路上吃。”
“阿姨您怎么起这么早……”林小满的声音有点哽咽。
“嗨，习惯了。快走吧，别赶不上车。”阿姨帮她把行李箱拖到路口，“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一定！”林小满用力点头，拖着行李箱转身，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她抬头看了眼宿舍楼，心里默念：再见啦，我的大学；你好啊，我的家。
出租车一路疾驰，载着满箱的橘子香和满心的期待，朝着高铁站的方向奔去。林小满靠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倒退，嘴角忍不住上扬——明天的此刻，她应该正窝在沙发里，和大橘抢一个抱枕，听爸爸讲他新研究的菜谱，看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和……橘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