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晚风带着透骨的寒意，拂过青石板路两侧的垂杨柳，将细碎的柳叶吹落在薛君意的发间。纪连枝执起折扇，轻轻为她挑去那片浅黄，指尖不经意触到她鬓边的珍珠流苏，惹得薛君意耳尖微红，脚步慢了半分。
“方才听阿意说，你们那边春节最是热闹？”纪连枝一只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她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的衣袖上。
他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从薛君意嘴里套出来薛君意的世界是怎么样追求妻子的。
薛君意拢了拢衣袖，眉眼弯起：“是啊，每年除夕，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要回家去，说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正月初一，家家户户有的要去上香拜佛，祈求一年的好运气。”她说话时，语调里带着特有的软糯，像浸了蜜的糯米糖。
纪连枝听得入神，放缓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穿过爬满蔷薇的月洞门。
“那阿意的家乡，男子向女子求亲，会用什么信物？”他问得自然，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腰间系着的玉佩上。
“求亲时，男方会精心布置一个场合”薛君意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轻声道，“男方准备好誓词，和金戒指，或者钻石戒指。单膝下跪，嫁给我吧，某某～”薛君意给他演了一遍。
纪连枝闻言，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那成婚之日，又有什么讲究？”
“最热闹的便是迎亲了。”薛君意眼中泛起光亮，仿佛又看到了家乡的嫁娶场景，“新娘会在黎明时分梳妆，梳发的嬷嬷会念‘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嫁衣是正红色的绣裙，裙摆上绣着龙凤，头戴凤冠，冠上的明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远远望去，像一团移动的霞光。然后被新郎接走是红色的喜服，晚上办宴席换成白色的婚纱，超级大，超级蓬，看着跟公主一样。当然了，和你们这边的公主不一样。有空我画给你看。”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新娘出门时，要由兄长或者老公，也就是你们这边喊的夫君背着上婚车，脚不能沾地，说是怕带走娘家的福气，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胡说八道！婚车会开很远，但是不会回头，也不能中途下车。”薛君意时而生气，时而静静描述。
纪连枝静静地听着，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
他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薛君意的眼睛，轻声问：“阿意的世界里，新娘的嫁衣，当真那般好看？”
薛君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嗯，我小时候看别人成婚，总觉得新娘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惘，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纪连枝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搭在她的手上，“待阿意成亲的时候，也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薛君意看着他，心里在想，会吗？
晚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摆，垂杨柳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曳。
薛君意抬头看向纪连枝，月光下，他的眼中盛满了温柔，像藏着一整片星空。
她忽然笑了，声音清脆如铃：“好啊，若真有那一日，给你看看我的好看的婚纱！”
纪连枝也笑了，抬手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让薛君意的脸颊又热了几分。
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脚步声轻缓地落在青石板路上，与晚风、虫鸣交织在一起，酿成了一段温柔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