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里出来，姜逸晨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穿过教学楼往操场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吹了声口哨，扭头就见旁边台阶上坐着几个男生，那男生又吹了声口哨，还冲他招手。
姜逸晨一脸懵，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上学时候的同学，好像没哪个敢对老师这样没礼貌。
他心里想着，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
“老师，你是不是道士啊？特意来我们学校抓鬼来的？”几个半大的男生嘻嘻哈哈的看着他。
“不是。”他说，“这世上没有鬼。”
“嘁～”几个男生明显不信，“那天晚上，我们都听到了，那女鬼，叫的可惨了。”
“……你们是外面那几个兔崽子？”姜逸晨黑脸。
“是我们，还是我们找保安大叔把你送去医院的，不止是我们，那天晚上那个声音，好多学生都听到了，就连保安大叔也不例外，不信你去问他。”
“……不问。”他扭头就走，几个男生在后面叫了几声，见他不回头也就作罢了。
女生楼的宿管是个阿姨，见了他，上下打量着问“你是家长？”
“不是，我是老师，来找一位同学。”
“我在这学校七八年了，怎么就……”宿管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他“你是那个新来的的体育老师？”
“是我。”
“那你进去吧。”宿管没再阻拦。
夏天学生都有午休的时间，这会儿走廊里还是吵吵闹闹的。
因为是门对门的格局，他站在二楼最后两间房的走廊里听了会，然后敲响了左边这间。
里面一直没动静，他又敲了两下，身后突然“咯吱”一声房门开了。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姜逸晨问她，“程彤今天回宿舍了吗？”
“还不等那女生回答，他面前的门就开了。
门开了一小缝，程彤透过缝看向他，她刘海很长，眼睛都被遮住了。
姜逸晨礼貌问她“能请老师进去坐坐吗？”
程彤往后退了两步，姜逸晨进去，关门之前看了眼对面偷看的人，直到对门“嘭”一声关了，他这才关了门。
屋子里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程彤的床铺在下面，剩余三个床铺空着，她对面的下床上放着几本书。
程彤局促的站着，低垂着脑袋，双手捏着袖口，看起来很不安，唯一一张塑料板凳上放着一个铁碗，里面泡着一袋方便面，泡面看起来就一点点。
离中午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还没吃？”他问。
程彤摇摇头，脑袋垂的更低了一些。
姜逸晨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从小跟着爷爷过，小时候忙碌的时候也会下地帮忙，但从小到大都没挨过饿，三天两头还有一两块的零花钱用。
“能吃饱吗？”他又问。
程彤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姜逸晨舔了舔嘴唇，“你吃吧，吃完了我有话要问你。”
这话一出来，程彤看起来更紧张了，手下意识的想要去触摸脖子上的黑绳子。。
他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我帮你转学吧，转到其他城市，以后我供你上大学。”
程彤猛的抬起头，被长发遮住的眼睛露了一些出来。
震惊，不解。
“你吃饭，吃完了我们聊。”姜逸晨坐到她对面的空床铺，随手拿起一本教学书材看了起来。
程彤站了一会，蹲在了地上，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慢，也很认真，这样看，只觉得她更瘦小了。
转学的事从他和刘倩谈完话之后他就决定了，就当是为家里的老头子行善积德吧，也给这可怜的小姑娘一点活路。
两三口就能吃完的泡面，程彤愣是吃了十分钟。
她连碗里的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放下碗筷，她迟疑的抬起头，小声说，“吃完了。”
姜逸晨这才放手里的书，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我要问的是……你怎么复活的？”
这话一出，程彤只是抖了抖，她垂着脑袋，过了好一会，久到姜逸晨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
“我妈妈。”
“你妈妈？”他不解，“你的复活，跟你妈有关？”
程彤点头。
“为什么？她做了什么？”
程彤摇头。
姜逸晨思索，换了个问题，“你妈在学校，或者换个说法，她在跟着你，保护你，所有欺负你的，你妈都会报复他们是吗？”
程彤点头。
“那三个人的死，是你妈干的？”
程彤不说话，姜逸晨又问，“你妈想杀刘倩？就是你班主任？”
程彤依旧不说话。
“能让你妈妈出来吗？我想和她谈谈。”
程彤摇头。
“我想知道你怎么复活的？用的什么办法？”
灵秋说过，以命换命这种事，因果太沉，而且基本上也不可能，那程彤妈妈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没有恶意，我说过帮你转校也不是骗你，你好好想想，我不强迫你，转学的事我会尽快帮你去办。”
离开时，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多吃点，你太瘦了。”
程彤不说话，始终垂着脑袋，直到姜逸晨离开，她才看向凳子上那几张新灿灿的一百元。
_
下午两节体育课，姜逸晨被一群学生盯着，脸皮子绷的紧紧的，生怕大庭广众之下被盯红脸。
“十圈，跑吧。”他冷漠的吐出一句话。
学生顿时哀嚎声一片，他一脸冷漠的吹口哨，“跑……”
十圈跑完，时间过了一半，操场上方的厕所没有老师专用，他只好去教学楼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就看到校园门口几个人在推搡保安大叔。
洪勇从楼上下来，见了他抱怨说“又来了，烦死了。”
“谁啊？”
“那三个学生的家长，这事学校已经赔了一大笔钱了，而且警察也查不出什么，根本就是个悬案，你住院那几天，他们就来过，现在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