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案头的工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她走到自己的案后坐下，却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处理任何公文。
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划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脑补。
火药……
原来这个世界早就有火药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火炮了？有火枪了？
不对，看燕清那语气，火药的主要用途似乎是开矿炸山？
军事上应用不多？
还是说……是高度机密，连我这个级别都还没接触到？
木锦之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陌刀的出现已经能有效对抗骑兵，如果再有成熟的火器……那荣国的军事实力简直不敢想象。
靖安帝御驾亲征的底气，恐怕远比她想象中要足得多。
等等……
她忽然想起之前陛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亲征时，那看似随意却暗藏深意的目光。
当时只觉得是玩笑或者试探，现在想来……陛下是不是在评估她接触到核心军事技术的可能性？
毕竟她能弄出陌刀，万一再对火器产生兴趣……
木锦之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救命救命救命！！！
京都水太深，我要回北境啊！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如今她知道的越多，好像……也越危险？
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燕清提到火药时如此谨慎，为什么这等利器似乎并未大规模普及或公开讨论。
这绝对是国之重器，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
那我现在……算是进入这个“极少数”的圈子了吗？
因为神工山，因为陛下的旨意，她被动地接触到了这个时代隐藏在冷兵器表象下的热武器萌芽。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有震惊，有后怕，有对未知技术的好奇与兴奋，也有一种骤然被推入更深水域的忐忑与压力。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技术工匠了。
她需要更快地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了解工部究竟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底牌，了解朝堂和军事的潜在规则。
“老师？”谭秋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担忧。
她注意到木锦之坐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表情变幻莫测，实在有些反常。
木锦之再次被唤回神。
她看着眼前两个尚且稚嫩、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学生，忽然意识到，她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她不仅要对他们的技艺负责，或许……未来某一天，也要对她们可能接触到的危险知识负责。
“真的没事，”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丝笑容，尽管有些僵硬，“只是在想一些工程上的难题。秋明，你刚才说的石料运输计算，可有结果了？拿来我再看看。”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来分散注意力，消化这个惊人的发现。
谭秋明虽然仍有疑虑，但还是恭敬地将核算好的单据送了过来。
木锦之接过，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数字上，一行行仔细查看。
然而，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向了明日燕清带人去神工山勘测的场景，飞向了那蕴含着巨大能量、能开山裂石的黑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