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听着这熟悉的科普，王卓君下意识地接道。
她迅速兴奋起来：“这个我知道，他是位名师巨匠，被称为中国土木工匠的始祖。”
“中国？”刘歆对这个名词熟悉又陌生。
不过常读史书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周朝时对自己国家的自称吧？”
“啊……对。”王卓君赶忙露出一个傻笑，她这张嘴，真是肆无忌惮惯了。
“既然是周朝，那春秋时期，作为鲁国人的公输班是中国土木工匠的始祖，就不合适了。毕竟我朝远比周朝的疆域大得多。我朝要用中国作为自称，或许要经过陛下的许可。”
“不过陛下尊崇周礼，把中国的自称告知陛下，想来他会同意的。”
刘歆一边思考，一边跟王卓君讲着，他说话方式和王卓君在现代时候的高中历史老师如出一辙。
王卓君听得昏昏欲睡，她勉强露出一个假笑：“外祖，您是不是还有事要忙，我也是，中央书局那边还有很多工作，一会儿我还有会议要开，不然我们先各忙各的。我那些典籍等面试前让石渠阁的人还我就成，您看如何？”
刘歆瞧着王卓君苦着的小脸，只觉得好像家里的孙辈平日里都躲着自己走，怎么宫里这位智慧远超常人的外孙女也如此。
他自然看出王卓君八成想借此跑路，不过既然他已经承诺把她面临的主要问题解决了，自然没有久留她的道理。
毕竟，现在的晋元公主，可是一位大忙人。
罢了，他大概没什么孩子缘吧。
……
三个时辰后，王卓君还在桌前奋笔疾书。
“郡……公主，要不您歇歇？”香月揉着酸得发僵的手腕，小声提议道。
这研墨的活儿向来是明月姐姐的分内事，可近日郡主事务繁多，明月姐姐被调去处理文书账目，张合又在外头跑腿，这差事便落在了她头上。
王卓君用笔杆轻轻拨开垂落的发丝，瞥了眼砚台里稀薄的墨汁，轻叹道：“你这研墨的手艺还得跟明月好好学学。亏得我这纸质地好，若是寻常纸张，遇上这般稀薄的墨汁，怕是要晕染得不成样子了。“
香月耷拉着脑袋，声音低低的：“奴婢记下了，公主殿下。”
香月看着王卓君写好的内容，有些好奇地看了两眼。
“这是面试的试题吗？”
王卓君抬眼看向提问的香月，然后点点头：“是的，里面大部分是通用问题，但针对前十名的试卷，我有单独的问题想问，为了避免我想不起来，就先记下来。”
实际上记在平板上也行，不过既然已经做出来了纸，那着纸看更方便。
“这么难，那些人能回答出来吗？”香月皱起眉头，听说那些编辑是负责整理文稿的，怎么郡主还出了些算数题，还都一个比一个复杂。
王卓君将毛笔放下，白了眼香月：“你不要以你的智商去预估从两万学子里考出的前一百名好吗？”
“哦。”香月涨红了脸，最近郡主的工作，她老是派不上用场，看着两个小伙伴都这么忙，总觉得她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于是这几日，向来粗线条的香月，夜里都有些睡不着觉，一想到自己不聪明，却能跟在聪明的郡主身边，被人指指点点说，聪明的公主身边有个笨丫鬟。
她就只觉得前途一片惨淡，要是郡主觉得她太笨，不要她了怎么办啊！
忙得晕头转向的王卓君并没有注意到香月内心的小心思，直到夜里，她起夜上厕所。
昏暗的灯光下，床前闪现出一个人影。
“啊！！！”王卓君惊叫出声。
“公主……公主怎么了？”那人凑过来，熟悉的声音让被吓得魂都要飞出来的王卓君稍稍回神。
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却摸到了她手里的竹简。
王卓君瞬间松开，赶忙向后缩了缩：“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奴婢香月啊！”
“胡说！香月手里从来不会拿着书，你肯定模仿了她的声音，看我揭穿你的真面目。”说着王卓君就拿起床边的油灯，举到面前。
结果这张脸还真是香月，王卓君皱起眉，抬手摸向香月的脸，却被练家子的香月习惯性地格挡住了动作。
看着她这熟练的动作，王卓君稍稍松了口气：“你大半夜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套上鞋，举着油灯走近香月。
却在灯光下看到了香月通红的双眼。
“香月姐姐？”王卓君担忧地看着她，表情瞬间有些严肃：“出什么事儿了？”
“没……没什么。”香月支支吾吾地将手中的竹简藏在身后。
王卓君皱起眉头：“你直说就是了，是有谁欺负你了？”不过这话她刚一说出口，就觉得不符合香月的性格，而且有自己做靠山，香月在宫人中间，几乎没有被霸凌的可能。
而且香月又精通拳脚，性格就像个小辣椒，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了，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负。
香月笑道：“奴婢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王卓君将油灯放到一旁的灯架上，双手环胸：“那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见搪塞不过去，香月只好解释：“奴婢是见您总觉得会读书的人得用，所以……所以才想晚上也好好学一学，只是……”
她越说，脸越红，最后干脆闭上眼一口气说道：“只是，书太难读了，奴婢就觉得自己太笨，被自己气哭了。”
王卓君两辈子学霸，从未体会过香月口中的被自己气哭的感觉。
但她以前还是有怎么努力都学不进去的同学，最后因为一直学不进去，就急哭了的同学。
听了香月这话，她拉着香月的手，坐到床前的脚踏上。
王卓君还是头次听到三个身边的伙伴有这种问题，张合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数理化上一点就透，明月姐姐无论是书文还是算数都是能手。
唯独香月，她从一开始，王卓君就看出来，这姑娘是个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姑娘。
不过，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香月。
“你知道吗？你有好多好多的优点。”